据《南华早报》报导,荷兰政府认为芯片制造商安世半导体(Nexperia)的中国所有者闻泰科技计划将其制造业务迁至中国,从而引发了对该公司史无前例的接管,该事件在全球科技界引起轩然大波。
本月初,荷兰政府以国家安全担忧为由,接管了安世半导体的管理层,并暂停了公司首席执行官张学政担任安世半导体控股公司执行董事及安世半导体公司非执行董事职务。作为回应,中国商务部于10月4日发布出口管制通知,禁止安世半导体(中国)及其分包商出口在华生产的特定成品零部件和子组件。
曾担任安世半导体首席执行官直至2020年的谢珀(Frans Scheper)周四向荷兰媒体表示,闻泰科技已在中国新建了一家工厂,“该工厂将接管安世半导体在欧洲工厂的生产”。
谢珀告诉RTL荷兰称,荷兰经济部“担心安世半导体会将芯片生产从欧洲转移到中国;这意味着失去欧洲最大的芯片制造商之一”。《南华早报》证实,这一担忧是海牙方面此次戏剧性干预的主要动机,此举激怒了北京,几乎肯定会招致进一步的报复。
谢珀在采访中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他表示,当安世半导体在2019年被收购时,中国的影响力将会增强,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谢珀续称,安世半导体董事会当时反对此次收购。他补充道,从一开始,收购该公司的闻泰科技首席执行官张学政就明确表示,希望将安世半导体打造成一家中国公司。
谢珀说道:“第一步就是接替我担任首席执行官,更换首席财务官以及其他一些管理人员,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非常清楚了”。谢珀称,当时,荷兰经济部和内政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也知道张学政的名声并非没有争议。
2023年7月,张学政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 ,2024年8月因未如实披露一致行动关系被处以警告及罚款。
这些晶圆在安世半导体位于德国汉堡和英国曼彻斯特的工厂生产,然后运往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工厂进行切割、测试和包装。RTL荷兰报导称,但张学政已在中国建立了一家新工厂,可以接替安世半导体欧洲工厂的生产。谢珀担心,这种情况很可能会更快发生。
谢珀认为,这将影响安世半导体在荷兰奈梅亨的就业岗位,因为奈梅亨是该公司芯片研发和总部所在地。他还担心,欧洲许多工业企业的供应链将受到威胁。谢珀解释说,安世半导体在欧洲拥有巨大的市场份额,尤其是在汽车行业。
如果生产转移到中国,对欧洲客户的供货将首先中断。谢珀表示,分销商可能仍有一些库存,但安世半导体每年生产约1000亿枚芯片,没有哪家公司有那么多库存。
谢珀称,转向其他供应商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没有过剩的产能。因此,他认为,客户很快就会陷入普遍的恐慌。谢珀表示,荷兰经济事务大臣卡雷曼斯(Vincent Karremans)现在必须尽快与中国政府展开讨论,找到解决方案。
《南华早报》报导指,卡雷曼斯本周在致荷兰议会的一封信中写道:“这些缺陷涉及将产能、财务资源和知识产权不当转让给首席执行官旗下一家与安世半导体无关的外国实体”。
卡雷曼斯称:“这带来了知识泄露的风险,从而导致未来产能的损失,而这些产能对于欧洲汽车、消费电子和国防工业等至关重要”,并称“这些缺陷也影响了我的部门与安世半导体之间正在进行的谈判,尽管程度较轻”。
荷兰政府坚称该决定并非在任何其他国家的胁迫下作出,尽管法庭文件明确显示,美国曾施压海牙方面要求撤换公司中国领导层,作为安世半导体不被列入美国商务部实体清单的条件。
去年12月,闻泰科技被列入实体清单,禁止美国企业与清单所列实体进行交易。10月1日,规则发生变更,意味着被列名实体持股50%以上的海外子公司也将被列入黑名单。法庭文件显示,张学政未配合荷兰方面将安世半导体与中资母公司隔离的努力。
根据周二(14日)公开的法庭文件显示,2025年6月荷兰与美国官员的会议纪要中写道:“几乎可以肯定,该公司必须更换首席执行官才能获得实体清单豁免资格”。
无论该决定是否受到华盛顿影响,本周事件的发展已揭示出当时摆在桌面上的可怕选择。若未干预,安世半导体不仅将被禁止与美国客户及供应商开展业务,其生产基地还可能被迫迁往中国。这本会导致荷兰数千个工作岗位流失,并颠覆欧洲汽车供应链——该供应链依赖于安世半导体生产的专用半导体芯片。
另一方面,由于中方实施了报复性出口管制,荷兰政府举措导致安世半导体与位于广东省的东莞工厂断绝联系。该公司年产芯片逾千亿枚,但据闻泰科技董事长杨沐表示,其中70%产自东莞工厂。鉴于其价值链的复杂性,尚不明确该公司能否突破中国当局的管制。
安世半导体在荷兰总部奈梅亨设计芯片,并在曼彻斯特和汉堡生产晶圆。这些产品主要运往东莞,约70%的最终产品在此完成组装和测试后销往中国市场。其余产品则在安世半导体位于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的工厂完成生产后出口。这使得安世半导体虽在法律上属于荷兰企业,但实际运营中心位于中国。
荷兰首相斯霍夫(Dick Schoof)周四向议会表示,政府正与中方就安世半导体问题展开对话,以期“达成建设性解决方案”。卡雷曼斯告诉媒体称,希望通过与中方的磋商,最终解除其对安世半导体的芯片出口禁令。
荷兰广播联盟(NOS)报导称,中方声称,荷兰在美国的压力下对安世半导体进行了干预。对此,卡雷曼斯则表示,“在他们(中方)的回应混淆了事实。他们说我们受到了美国人的压力,说我们串通一气。这绝对不是事实”。
卡雷曼斯强调,从未与任何美国人讨论过此事,并称“这是我自己的权衡,这次也是如此”。而阿姆斯特丹上诉法院企业法庭提交的法庭文件确实显示,美国曾联系荷兰外交部,并表示这位中国高管必须离开。
卡雷曼斯宣称,安世半导体首席执行官张学政可能一直在向中国传递信息。关于他干预该公司一事,卡雷曼斯说:“当你采取这种行动,动用一项前所未有的法律时,你会考虑所有可能的情况,并考虑可能发生的事情”。
报导指,在卡雷曼斯目前与安世半导体和中国当局的讨论中,他强调了芯片对这些经济体的重要性,并指“我们必须首先确保安世半导体能够摆脱这种困境,符合美国、荷兰、欧洲以及中国经济的利益”。报导称,正是由于这些利益,卡雷曼斯对谈判的顺利进行充满信心。他拒绝透露是否已经与中国外长进行了接触。
此外,当地时间周六(18日)上午,就闻泰科技旗下安世半导体(中国)的员工公司系统权限被全面中断一事,闻泰科技相关负责人向媒体回应称,昨天早上安世中国团队的账号被封,具体原因不明,目前有部分恢复。据报道,10月17日,安世半导体(中国)发布致客户通知书,表示收到总部通知,将不再支付劳动报酬;且公司系统权限也被全面中断。对此,安世半导体全体中国员工深感不解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