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个玩笑——为什么日语里,有作为胡萝卜和高丽参的总称的“人参”?
有人说:这是被中国商人骗了。
其实不然,这是因为胡萝卜传入日本,是在 16 世纪末。而早在 13 世纪,日本人已经和朝鲜半岛交易,采购真正的人参了。胡萝卜传入晚,加之很多日本人觉得它长得不像萝卜(大根),便根据叶子像芹菜,根像人参(都属于伞形目),给胡萝卜取俗名叫“芹人参”。
一般日本人接触不到真人参,却经常吃“芹人参”,所以久而久之,就把“芹人参”省略叫做“人参”,反而管真正的人参叫“朝鲜人参”、“御种人参”、“高丽人参”以示区别……
而在我国,”羊“从原本的“绵羊”,变成了“山羊”和”绵羊“的总称,也是如此。
由于绵羊一般只吃草,一般只能养在北方草原、平原上;山羊则觅食能力更强,除了牧草外,灌木枝叶、作物秸秆都可以用来养山羊。因此在北方山区和南方树木丛生的地域,主要以养山羊为主。
在历史上曾被叫做“羖”的山羊,逐步简称为“羊”,其实是和周礼祭祀在南方推广有关。
周礼中规定,天子诸侯的规格称作“牢礼”,分为“太牢”和“少牢”;“牢”是饲养牲畜的栏圈,牛牢大、羊牢小,以此来表示天子和诸侯饮食规格的区别。羊作为“少牢”的必需品,在古代祭祀时具有重要的地位。
然而,随着东晋以后,政治经济中心的逐步向东南移动,在华东、华南很难直接入手绵羊,但是得到“羖”则更方便,于是“羖”便作为“羊”的代餐,作为“山羊”成了献祭用的全羊。
到了唐宋时期,江南、华南一带将“山羊”、“绵羊”混同的情况已经相当普遍。这种混同还影响到了一衣带水的日本。
《三国志·魏书》中称“倭其地无牛马虎豹羊鹊”,日本历史上是没有绵羊和山羊的,最早接触的羊便是从朝鲜半岛引进的绵羊。由于日本的水土不适合养绵羊,因此只是被当作一种典籍中的珍奇异兽看待。
到了平安时代(五代 - 北宋),天台宗和真言宗两种佛教的密宗,在日本相当盛行。日本人则通过“十二支”、“十二宫”等信仰的艺术品,再度接触到“羊”这种生物的艺术形象。
然而,在传入日本之前,这些艺术品都是在江南被加工过的,羊的形象也往往都是山羊,比如说法隆寺收藏的《星曼荼罗》挂画中的“羊宫”,也就是占星术中的“白羊座”,原本形象是绵羊,但是却在《星曼荼罗》立被改成了近似山羊的生物……
到了明代以后,在江南提到“羊”,出于习惯,就像“芹人参”被直接叫做“人参”那样,“山羊”也被直接叫作“羊”。
比如万历三十五年(1607 年)成书的《三才图会》,是嘉定县(上海)人王圻、王思义父子撰写的百科式类书。其中的“羊”的插图,完全是一副山羊的模样,而爷俩在介绍中也完全没有提及长相不同的绵羊。
就这样,随着古代祭祀活动,山羊作为绵羊的“替罪羊”,也就变成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