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说结论就是,如果我们将古代农业生产也视为一种经济行为的话,那么腾出来空地不管是种菜、种树还是放牧樵采等等,这些都是在践行“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是农业社会对风险的对冲和分担。
愿意很简单,因为传统农业都是字面意义的靠天吃饭,多生产一种产品,就可以避免其他产品歉收时的亏损过大,还可以补贴家用,这也是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的一大特点和优势。
我们暂且不从健康角度来考虑古人的饮食结构,首先村庄这个区域范围内的土地里,因为地形地势土体等原因,土地的条件都是不同的,有大块平地适合犁地种庄稼,就有地方不适合。
那不适合的地方不能空着,开发其他用途是最合适的,比如盖房子搭牲口棚。
甚至可以考虑简单的进行硬化,用来集会或者晒粮食等等,而这些房前屋后的零散土地也就成了农民家庭自己的“自留地”,你用来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才有了《诗经》里著名的《七月》那句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
这里的场圃,许多解读方法,简单地将其翻译为了打谷场和晾晒场。
正确的理解则要将场和圃分开来看,圃指的其实就是上文所说,在院中零散空地,春夏两季用来种植蔬菜的园圃。
而场说的是,在蔬菜瓜果收获后犁平铺整的空地,随后为十月晒粮做准备。
同样的,这首诗里还有一段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之所以人们需要园圃业作为庄稼的补充,就是因为粮食不是一年四季随摘随吃的,但在夏天蔬菜和瓜果却可以,先秦农夫在夏天就可以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
郁指的是郁李,是一种有点像我们今天吃的李子,也同属于蔷薇科的落叶灌木。
薁有认为说这是野葡萄也叫山葡萄,是很早就被野外采集并移植入庭院种植的水果。
七月吃的葵指的是葵菜,大家看汉乐府《十五从军征》,那个士兵告老还乡在院子里,采葵作羹吃的就是这个。
菽说的则是各种豆子,现如今北方夏天要煮绿豆汤消暑,也是因为应时当令。
当然,夏天吃这些食物肯定也是搭配着存粮食用的,但如果地主家也没有存粮的时候呢?
显然这些补充作物,搭配上野菜树皮观音土就是活命的法子,就得靠这种季节限定食物了。
尤其在五六月份,也就是传说中青黄不接最要命的时候,人们对于除主粮外的食物更加依赖。
这就和另一个问题“人类第一茬庄稼成熟前是吃什么”一样,都是需要其他食物来源补充的,可以是采集、狩猎、渔捕,当然也可以依靠园圃种植。
除此以外,园圃种植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农夫的自留地,不管是井田制还是日后的租佃和自耕农,不管村庄土地属于谁,在传统农业社会,官府是有义务集中指导和规划大片庄稼作物的,因为要保证收税官粮的供应,所以朝廷要求农民的也只是“养儿当兵,种地纳粮”。
但园圃则完全不是,所以就有了农夫家庭开始在房前屋后种植桑梓,用树叶养蚕,家中女红纺织以此牟利。
问题里头有一点是正确的,那就是在生产力有限的情况下,大片优质的良田确实是不能随意改变作物的,因为要解决最基本的温饱粮食储备,用现在话说叫保障粮食安全。
而此时园圃经济,就成为了手工业和小农经济下的商业为数不多的发展空间,瓜果蔬菜不光能给这个农民家庭以更充足的营养,这些蔬果葱蒜韭、后院养的猪羊鸡、老婆织的麻布羊毛布丝绸,这些产品都是家庭不可或缺的收入。
所以在《管子·立政》中才有了一句非常霸气的话
“六畜育于家,瓜瓠荤菜百果备具,国之富也。”
真的推荐所有喜欢种田题材游戏的朋友们,真的可以有空读一读《管子》,这个提出富国强兵的猛男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园圃种菜养殖,因为是自留地的原因,所以还可以集中水肥,是真正意义上的精耕细作。
种庄稼的农闲时间段也可以被充分利用起来,有组织计划地更加科学生产,这也是历朝历代农书编撰的目的 ,比如东汉著名的《四民月令》,后来虽然原著失传但被《齐民要术》记载了下来并加以改进
而且对于园圃农业的推崇,也绝非中国一家,共和时期的罗马也有着类似经营单元的推崇者。
比如说第一位正式使用拉丁文留下著作的政治家,马尔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Cato Maior),他所编撰的《农业志》里,就认为小地产主自己经营的 Villa 小地产,是一种最高效且对国家有益的生产模式。
这一论调其实与管仲的观点很类似,并且非常排斥土地兼并带来的大地产(Latifundia)模式,认为那种类似种植园经济的大地主是蛀虫,只会跟风,随着市场经济的大手,超大规模地生产粮食、橄榄油、葡萄酒,然后再把市场搞崩溃。
老加图支持的小地产以富裕且有战争动员能力的公民家庭组成,也和之前举得例子一样,公用田地生产的粮食足够供应罗马城市的需求后,这些小地产主就可以种卷心菜、韭葱、洋葱这些产品来搭配贩卖,积攒小地主自己的财富,这也是一种程度上的富国强兵。
类似的例子在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和南美洲都有许多许多例子。
归根结底都是在说一个道理,那就是农业不是一开始就有极高集中化生产模式的,如果大田里种的粮食是兜底,那么园圃里的菜地就是兜底的兜底,丰收时锦上添花,歉收时雪中送炭,在对抗吃的问题时算是多一条腿走路。
这里是浣熊君,一个在知乎撂地的闲散作者
古代粮食为什么有土豆就能吃喝不愁了?为何崔佛明明如此混乱邪恶,玩家结局却更愿意选择不杀他?传说中把小骆驼杀了以后母骆驼还会一直记得地方是否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