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短视频在网上走红：一只棕熊的菊花里冒出了长长的白色条状物，拖在地上。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视频来自 Instagram 账号 Nature Is Metal，根据账号提供的信息，拍摄于阿拉斯加。

这条长长的白带子很好鉴定，它是体型最大的寄生虫绦虫，很可能是鱼肉绦虫Diphyllobothrium sp.，在阿拉斯加的生态循环里，扮演着一个不小的角色。有一种鱼肉绦虫就叫做D. ursi，翻译过来就是熊鱼肉绦虫，它的宿主是棕熊和红大马哈鱼Oncorhynchus nerka，都是阿拉斯加的典型物种。

绦虫的头挂在肠子里，长长的带状身体分成一段段，每段里都有雌性和雄性生殖器，可以产生大量卵，它的后代生存率很低，所以必须拼命生。鱼肉绦虫的生活史是这样的：断掉的身体通过粪便排出体外，里面的卵孵化成幼虫，被水下的桡足类小甲壳动物（顺便一提，它是痞老板的原型）吃下去，甲壳动物再被鱼吃下去，最后鱼被熊等哺乳动物吃下去，在肠子里发育成熟。

顺便一提，人也可能感染鱼肉绦虫。鱼肉绦虫是人能感染的最大的寄生虫，长度可达 20 米。千万不要吃生的淡水鱼。而抹香鲸感染的Tetragonoporus calyptocephalus，有 40 米的记录。

幸运的是，棕熊似乎懂得驱虫的办法。

动物学家霍夫曼（Michael Alan Huffman）跟动物学家吉尔伯特（Barrie Gilbert）谈话时，吉尔伯特告诉他一件怪事：他在阿拉斯加卡特迈自然公园（Katmai National Park）观察了六年的棕熊，在秋天冬眠前，棕熊会突然开始吃莎草（Carex sp.），棕熊春天也吃莎草，但那是莎草芽最嫩、最有营养的时候。秋天的莎草又粗又硬，纤维又多，叶缘还很锋利，吃这种难以下咽的玩意干什么呢？

值得注意的是，与之同时，棕熊的粪便里开始出现大堆的绦虫，有些甚至没有多少屎，几乎都是很长很长的绦虫，接近完整的绦虫。绦虫只要头还留在肠子里就不会死，不过吉尔伯特也不知道那些绦虫是否真的完整，他也没有仔细看过，也不知是因为靠近熊太危险了，还是太恶心了。

秋季是鲑鱼溯回产卵的时期，同时也是熊大啖鲑鱼，养肥准备冬眠的时期。此时熊的肠道里也充满过剩的营养，绦虫理应被养得分外肥大。但事实上冬眠的熊体内寄生虫很少。于是吉尔伯特就提出了一个假说：熊吃下去的莎草粗糙的纤维，发挥了钢丝球的作用，把肠子里的绦虫刷出来了。阿拉斯加的棕熊冬眠期长达 6~7 个月，必须储备充足的能量，不能让这些绦虫跟它抢东西吃。

参考资料

Huffman M A. Current evidence for self‐medication in primates: A multidisciplinary perspective[J]. 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cal Anthropology: The Official Publication of the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Physical Anthropologists, 1997, 104(S25): 171-200.

Scholz T, Kuchta R. Fish-borne, zoonotic cestodes (Diphyllobothrium and relatives) in cold climates: a never-ending story of neglected and (re)-emergent parasites[J]. Food and waterborne parasitology, 2016, 4: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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